本帖最后由 轻舞飞扬 于 2012-3-29 17:10 编辑
众说周知,黄花梨作为我国传统家具所使用的名贵木材,其植物学学名被称为“降香黄檀”是近几年的事。但在历史上,黄花梨曾有过“花榈”、“花梨”、“花黎”等不同称呼。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花梨木与黄花梨的概念是不分的。人们常说的“人分三六九等,木有花梨紫檀”中的花梨即指黄花梨。我国传世的古典家具,尤其是明式家具,多是以黄花梨木制成的。这些家具,以其端庄大方的造型、委婉流畅的线条至今仍被人们所痴爱。 现任中国家具协会传统家具专业委员会执行主席的广东著名家具商伍炳亮,2007年2月发表了《新仿古典家具行情浅析》一文。文中说:“明清以来制作的大型黄花梨家具所用材料80%取自”越黄”。”主要理由是,首先,我国自古以来记载花梨的众多典籍中,基本都说“花梨来自越南及海南”;其次,根据其多年实践经历,从没发现逾50厘米以上直径的海黄树头,更未见过在海南民间超2米、宽50厘米、厚8厘米以上的大板材。而从博物馆、拍卖会、民间收购的经典老家具看,以此型号大料制作的家具却是不少。其板材密度松散、油质不高,与现在海黄相距甚远。著名的研究明清家具专家、故宫博物院家具部的研究员胡德生,于此不久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现在很多卖家为了抬高越黄的身价,称故宫所藏的黄花黎家具都是越黄的。故宫约150件黄花黎家具,没有一件是越黄。”随后,伍炳亮又在网上回复了网友的提问。他说,2006年4月,比利时一位收藏家(笔者注:指的是曾随比利时王子造访故宫的德·巴盖)把收藏的140件明清黄花黎家具放在故宫永寿宫展览时,他曾近距离细察,认为大部分材质为越黄,他的朋友甚至认为有草花梨。他的一些朋友在观看了上海博物馆所藏(由王世襄搜罗卖给香港庄氏,庄氏再捐献出)的明代海黄家具后,也认为部分家具属越黄。以故宫为代表的明清黄花黎家具中,到底有没有越黄呢? 现在的研究者基本认同,自明代隆庆皇帝登基(公元1567年),开放海禁,允许私人从事海运,因此东南亚各地的硬木如紫檀、红木(酸枝)、花梨大举登陆,从而带来了明中晚期的硬木家具的历史辉煌。关于黄花梨的产地,我国古代的文献资料多有明确记载。比如唐代陈藏器在其《本草拾遗》中就指出:“花榈出安南及海南,用作床几,似紫檀而色赤,性坚好。”我们知道,唐代的“安南”即指今天的越南一带。历史上,越南曾经长时期作为中国的藩属国,承认中国作为其宗主国。宋朝收复“安南”失败,越南正式成为被中国政府承认的独立藩属国。明开国时,朱元璋遣使颁诏安南、占城两国(今均为越南),与之建立友好睦邻关系。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安南、占城国王派专使朝贡,并请封爵,朱元璋遣使分封了两国国王。有明一代269年,期间陆续有些战事,但安南共朝贡79次,占城朝贡72次。朝贡物中就包括花梨木。明人严以简所其著的《殊域周咨录·卷七·南蛮·占城》中指出:占城国的土特产包括“檀香、柏木、烧碎香、花梨木”等。而当年的占城国,就在如今的越南境内。明代黄省曾《西洋朝贡典录》卷上·占城国第一:“其朝贡以三载……贡物:象牙、犀牛角、犀、孔雀、奇南香、土降香、檀香、柏木、烧辟香、花黎木、乌木……”而朝贡的花梨木,肯定是皇家率先使用的。清代也沿袭两国宗藩关系,1804年,安南被嘉庆遣使宣封为越南国,由此,才有了越南国名。由此可见,明清时期,两国总体关系起码不是断裂的,因此贸易关系也不会逊于缅泰等国。由此可见,盛产优质硬木的越南,贩运包括花梨在内的物品到中国,是理所当然的。 通过以上文字,我们可否得出如下结论:其一,今天我们所说的黄花梨在我国古代有“花榈”、“花梨”、“花黎”等多种称呼;花梨木与黄花梨的概念在清末以前是不分的;我国海南岛地区作为黄花梨的主要产地,并不排斥其他地区(如位于今越南境内的“占城国”等)有黄花梨木存在。其二,越南所产黄花梨作为贡品,至少在明朝初期就已开始由位于今天越南境内的“占城国”向明庭进贡了。其三,既然“越黄”在明朝前期就进入了明朝皇宫,那么就很难排除不被用于家具制作的可能。换言之,故宫黄花黎家具中有“越黄”家具存在也是很正常的。 故宫博物院芮谦所著《你应该知道的131件黄花黎家具》,把他(或许是故宫)认为是海黄的故宫家具大部收录成书。其中不乏开门的海黄,比如用于封面上的P52“四出头官帽椅”,通体油亮,系用海黄中的上等黄红油黎打造,背板还是更幽黑的荧光折褶油黎。P99的“嵌大理石方桌”,系紫褐色油黎。P75的方凳,密度大,颜色紫黄。P31的“朵云纹藤心罗汉床”,三围的纹理回旋,油性也够。P83的“方桌”,一木一器,系纹理美的黄黎,P106的“螭纹方桌”系油质很重的黄红黎,P112的长桌,很有纹理,系油性足的偏红黄黎。大部分的家具则由于年代久远,面上已泛白,加上当时打磨技术不过关,不能从书上看出是具体什么料。但可以断定,大部分是易开采的海南东部黄色花黎,油性不如中西部油黎,纹理普遍顺直,偶尔带几个结疖(即被北方人惊呼为代表海黄美的“鬼脸”纹)。在该书中,笔者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越往后,家具的工艺越差、材质越差。这或许也是作者有意安排的吧。有些有“李鬼”嫌疑的家具,也基本在书后半卷出现。如P163的“黄花黎炕桌”,是紫檀的开门料,或许是作者一时疏忽了;P162的炕桌有草花梨嫌疑,P172的四屉炕桌是草花梨,P173的炕桌连草花梨都不是,P198的“勾云纹博古柜格”也绝非花梨。有些则工艺极差,如P192的“书格”,背板七拼八凑,颜色用什么料涂鸦。它们或许是如作者在书“前言”所述的,“上世纪50年代,故宫博物院又从各地民间收购了一些明式黄花黎家具”中的作品吧。这个事实也能说明,故宫中的黄花黎家具并非个个精品,样样皇家打造;也可能因当时故宫购买者的鉴定能力所限,会有部分越黄和草花梨被当作海黄而充入宫廷。 如前所述,在明式家具用材的辨析上,尤其是在“海黄”与“越黄”的材质区分上,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还有许多问题等待我们去认真考证分析。我们不应因对海黄的过分偏爱,而去刻意贬低”越黄”!我们坚定地认为:争议并不可怕,真理越辩越明。在这里,真正需要的也许是我们探索真理的决心和敢于纠正错误的勇气! http://blog.sina.com.cn/zhangshikemyq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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