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残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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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残器收藏

刘鸿伏


   许多年来，古物的收与藏，都是以“美器”为标准的，大小藏家引以为自豪的藏品大抵属稀罕且完整无缺一类，往往瞧不起甚至完全忽视了伤残器物的传藏，致使许多文物价值极高的伤残器在广大民间几乎遭到彻底的毁灭与遗弃，这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
   若干年前，我开始接触鼓古董的收藏，从实践中逐渐领悟到传统收藏中许多不利于文物保护与交流的观念急需调整，至少不可全以经济价值来衡量藏品的好坏贵贱。
   所以就个人的观点，可以多留意伤残器中文物价值确实较高的器物。这类伤残品往往受旧观念影响为众人所不取，价格都较低廉。以很少的钱收集研究价值极高的东西，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无论传世与出土的古物，盖因时间的久远，人为或自然法则的作用，使之沧桑百劫，伤痕累累，许多堪称国宝或罕见的东西均不同程度地遭损毁，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历史长河中某一个片断往往就那么无可奈何地凝止、残留在我们偶然见到的青铜或瓷器、竹简之类的残件上，当我们毫不经意地把这残片弃之荒野或垃圾物中时，其实就是弃置了某个转瞬即逝的历史图景，我们不可以在遗憾中造成更大的遗憾。何况，真正懂得审美的人，他不仅懂得欣赏完整的美，他其实更懂得那种攫人心魄的残缺之美。记得两年前我在古玩摊市上发现一件三彩长沙窑南瓜壶，器形较大，但已失去壶盖，摊主收费比一只完好的小的民国花瓶还低。长沙窑开创釉下彩先河，色彩绚丽，融绘画、诗文于一体，在中国瓷器史上有着最重要的意义。根据考证，长沙窑现已挖掘出的器物，基本上都是残损品，我们已无缘见到大唐美器了，许多博物馆藏品，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残。那么，是不是伤残器就无价值了吗？当然不是。
   在伤残古器中，景德镇银坑钨明代空白期正统、景泰、天顺三期民窑瓷器的挖掘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出土的虽然全是瓷器残片，但却有着及其重要的文献意义，有不可估量的文物价值。由此可见，在某种意义上，残器的价值要超过“美器”，不仅是历史的、文物的、甚至是经济的和审美的。传统藏家以美器收藏为目标，今人收藏，在历史遗物日益稀少的情况下，把眼光放在伤残器的集藏上来，这肯定是一种明智而且意义非同一般的选择。目前，已有少数别具慧眼的域内外藏家渐渐留心这方面来，这无疑有益于文物的保护。历史上一些著名的残器，我们一直做国宝珍藏，如石鼓及石鼓拓片；如马踏飞燕的汉代青铜奔马（郭沫若发现时，此马残损不全，险被丢弃）。正因为这些残器已绝无仅有，所以他们堪称国宝。在我们漫长的收藏实践中，留心于伤残品，一定会有意外的发现和惊人的收获。
      

《中国文物报》（收藏鉴赏专刊）